菲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到，条件反射般地扑到了杨子诺的怀里。

杨子诺赶忙把她藏在了自己的身后。

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，走近一看，是总指挥！

这个三十多岁的军人以不苟言笑着称，不管是教官还是学生，在他面前连口大气也不敢喘。

“杨子诺，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？”

总指挥厉声道，“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个女生的说话声？”

杨子诺：“……”

完蛋了，被抓包了。

他一向不擅长说谎，如今被抓了个现行，就更不知道怎么蒙混过关了。

寒冷的雪夜里，他竟然出了一头大汗。

总指挥一步一步走近，锐利的鹰眼落在他身后：“你后边藏着谁？出来！”

菲菲见藏不住了，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。

总指挥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绳。

“杨子诺，许雅菲！你俩大半夜离队，到这里来干什么？最好给我解释清楚！”

两人在总指挥严厉的逼问下瑟瑟发抖。

菲菲虽然惊恐至极，但大脑还能运转，总指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，如果他刚才听清了二人的对话，就会直接批评教育了，而不是先问二人在这里做什么。

也就是说，总指挥并不知道二人真实的关系。

在总指挥锐利的目光下，菲菲战战兢兢地开口道：

“报告总指挥，我刚才肠胃有点不舒服，想吐，杨教官怕我一个人远离队伍有危险，就跟过来保护我……”

她很不喜欢说谎，但是目前为了解除危机，也只能说谎了。

总指挥的脸色缓和了一些，盯着杨子诺问道：“是这样吗？”

杨子诺忙不迭地点头。

“咱们有随行的卫生员，不舒服了及时就医。”

总指挥虽然严厉，但也是个有人情味的，这番话说得菲菲心中很暖，也更加愧疚自己刚才的谎言。

“行了，没事的话就归队吧。”

二人如同死里逃生般，憋着一口大气离开了。

回去之后，菲菲还心有余季。

第二天，登山的时候，菲菲就刻意和杨子诺保持了距离。

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样子，杨子诺心里很不好受。

他真想不顾一切，牵起她的手向全世界宣告，菲菲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，而不是藏着掖着，时时刻刻都要考虑二人公开之后的影响。

这样对菲菲太不公平了！

可这里是军队，军队有军队的纪律，杨子诺明白自己不能任性妄为。

好在，艰难崎区的山路让他暂时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。

三凉山的这段山路是出了名的难走，作为一个风景区，这段海拔八百米的山路一直都是禁区，除了军队军训时会来，平时人迹罕至，景区管理中心更是严禁游客攀爬。

这里没有人工开凿的台阶，有的坡地特别陡，想爬上去就要手脚并用。

在这个三九天，山里的气温在白天就已经达到了零下二十几度，山路上覆盖着皑皑白雪，岩石上垂着冰柱，每走一步都凶险万分。

才走到三百米的地方，就有一些体质较弱的女生坚持不住了。

轻一点的呼吸困难，胸闷头晕，症状重一点的就直接崩溃大哭了。

“呜呜呜，我是个文艺兵，我应该在舞台上跳舞的，为什么要爬雪山？”

“当年我们的军队，连海拔四千米的高山都爬过，现在只让你爬八百米，你就抱怨连连，文艺兵怎么了？文艺兵不是国家军队中的一员吗？”

总指挥厉声训斥道，“坚持不下来的，就只能说明你们的身体素质不行，战胜困难的意志不够强大！”

爬到五百米的时候，菲菲也觉得胸口闷闷的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。

双腿发软，身上的关节都僵硬不听使唤了。

即便如此，小姑娘也没有抱怨一句，咬碎银牙坚持着。

杨子诺已经是第三次爬三凉山了，自然没什么问题，可他担心菲菲的身体状况，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小姑娘。

“还有最后两百米，同志们坚持住，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！”

总指挥已经吼道声音沙哑了。

菲菲强忍着头晕目眩，和吴梦凡互相搀扶着往上爬。

突然，她眼前一黑，踩空了一块岩石。

“菲菲！”吴梦凡一把拽住她，惊叫道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
菲菲喘了几口气道：“你小点声，喊得声越大，越耗费体力呀！”

吴梦凡很担忧地问道：“你还能坚持吗？”

菲菲咬了咬牙：“就差不到两百米了，我必须坚持住。”

她摸了摸口袋，杨子诺昨天塞给她的两颗鸡蛋还在。

她想吃一颗，补充一下体力，谁知把鸡蛋拿出来，却发现鸡蛋已经冻成了冰疙瘩。

早晨在水壶里灌的热水，也变成了冰疙瘩，倒都倒不出来。

贺方回抓住了献殷勤的机会，对菲菲道：“菲菲，你吃一块牛肉干吧！”

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块牛肉干，递给菲菲，神情还颇为得意。

仿佛在说：“你看，叫你收着你不收，这会儿还不是要吃？早该乖乖听我的话！”

菲菲的小脸已经呈现青紫色了，她现在头晕目眩，急需吃的东西补充体力，牛肉干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。

可她不想接受贺方回的好意，以免再次被纠缠。

“不用了，贺同志，还是你自己留着吧！”

小姑娘坚定地拒绝道，随后，她从旁边的岩石上抓了一把雪，塞进了口中。

冰凉的雪水融化在了口腔里，菲菲勉强咽了下去，喉咙和食道被刺激得阵阵收缩。

这一切，都被杨子诺看在眼里，他那个心疼啊，就差冲上去背起他的小丫头了。

谁能想到，一个出身书香门第，一家四代都是知识分子，生活条件优握，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，竟然这么能吃苦！

菲菲如此有骨气的举动，让贺方回颇为尴尬。

他现在算是彻底死心了。

人家宁愿吃雪水，也不愿接受他的牛肉干，他彻底没机会了。

眼看距离山顶不足百米了，大家在互相鼓励下，士气又变得高昂起来，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。

菲菲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。

突然，她脚下一滑，失去了重心。